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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二藏猫儿

连夏拿了借来的几样工具,毫不含糊地折起袖子将她摁在池边洗洗刷刷。其手法之老练,招式之娴熟,想来旧日里应当没少杀年猪刷猪皮。

梁曼也把自己当做一只死猪。

她睁着不瞑目的眼睛木然望天,脑海和眼里一样空洞洞什么也没。只在那裹得严严实实的烂棉絮被层层扒光时,她才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洗涮完身上,对方又认真用手梳好她打绺成一条条的乱糟糟头发。之后再浸水倒上草木灰反复揉洗开来。男人全程神情平静,动作行云流水,眉眼间毫无任何不耐烦之意。

梁曼从不知这人竟有如此耐心。

不当托尼真是可惜了。

等给她从头到脚洗出个人样,原本一泓清澈见底的池水都浑了大半。甚至探头望望,水面都快映不出明月亮堂堂的影儿了。

不过进行完如此一项浩大工程,他确实也累了。

男人扶树略微歇了歇,偏头低低咳嗽一声。等再转过来,唇角已沾染上斑驳黑血。

但连夏并不以为意,只随手淡定以拇指抹去。

一手解开腰带,一手拎起一只瘦骨伶仃的足。借助澄澈月光,男人胡乱在她下寻找。

连夏用手摸索着,皱眉半是询问半是自言自语地抱怨:“在哪儿?…这怎么这么复杂。”

他当然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梁曼一动不动,漠然看天。

对方倒也不气。只懒洋洋地歪头笑道:“不说是吧,那就随便找个门进了。我反正无所谓。”

虽是费了一番功夫,但到底还是让他寻摸对了地方。

男人低头生涩地捣鼓一阵。他缓缓动作,边喘息边止不住地咳出点点黑血。

很明显,两人全都毫无快感。只不过靠着池水做润滑才勉强得以进出而已。

此时发了许久呆的梁曼忽然意识到,对方行走间脚步的虚浮不似作伪,将她这一路拎过来拎过去的也有些格外吃力。

而连夏现在更是动不了几下额上便凝着豆大汗珠。再动几下就要停下来深深喘气休息了。

恐怕一身功力是真散了个七七八八。

…她费了那么大一番周折耗尽所有心思,最后也只勉强折去他武功而已。甚至临到头了,兜兜转转躲成这样还是再次落入他手。

如此想来。自己可真是天底下,最大、最蠢的一桩笑话了…

想着想着,她不禁悲哀地苦笑出声。

男人却心情颇好,边律动边和颜悦色询问:“你笑什么?”

梁曼如毒蛇般怨毒地怒视他,含恨冷冷道:“我笑教主可真是品味独特!对着个臭叫花子都能有如此兴致!”

此时连夏刚好开始感受到妙处,一时都不舍得再停下歇歇力气。

男人低头冲她挑挑眉,笑的那是一个满面春风好不自在:“叫花子怎么了?…好吧,我承认以前确实也对此有所偏见。但我现在觉得,叫花子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直至一声长长叹息,一切方才止住。

梁曼憋不住心口的恨意,一迭声冷笑嘲讽:“这就完了?半袋烟功夫有吗?怕是连几十抽都没有吧。…没想到教主大人早泄的如此严重,这说出去可真是令人笑掉大牙了。”

连夏却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将东西缓缓抽出。他丝毫不见恼怒地慢条斯理回答:“这有什么,我本就是童男子。男人第一次泄得快很正常么。”

结束后,对方方才将衣物褪下。长腿大步跨去池子里泡着。

他倒也不嫌弃洗了她的水脏。连夏放松地展开结实双臂仰面倚靠,看样子是舒舒服服享受起来了。

梁曼根本顾不上收拾。她警惕地不断扫寻周围环境,心中不断推算该怎样才能逃出这里。但因为不知对方后手,一时不敢贸然动作。

他忽的在此时开口了。

男人背对她,拖长调子慢悠悠询问:“怎么样,看出破绽没有。这次有几成把握杀我?”

未等她回答,连夏又自顾自叹道:“被你害的,苦练了半辈子的功力全没了…唉。”边说,男人边连连摇头叹息。内容虽然真假未知,但语气听起来倒是十分苦恼又真诚。

闻言,梁曼眉头重重一跳。

虽然这人说话十句有八句不可信,可现在这一出却与她的猜测基本相符。就算没有废了全部武功,他也必定是损失惨重。

但她心中还是又气又恨自己未能就此取下他性命。

对方话锋一转,闲闲开口提议:“本来应该直接杀了你的,但一来失了功力杀不了,二来我确实心情挺好。这样吧,给你个机会。…嗯,你小时玩过藏猫儿么。我们今天就玩这个游戏好了。”

“我数三十个数。这期间我不动也不看,而你能跑多远算多远。当然,你也尽可以找偏僻地方藏起来。反正待三十个数数尽,我就起来找你。”

梁曼不知他有没有什么后着,但用脚趾头想也知这些话丝毫不可信。她冷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这种心里扭曲的变态…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捉弄我来取乐!”

男人漫不经心道:“无所谓啊,信不信随便你——要开始了哦!”说着冷不丁提高音量,“一!”

梁曼反应一秒,立即原地跳起。她胡乱抓起件衣服,边往身上套边跌跌撞撞地往马车上跑去。

不错。她又不是傻子!人再怎么跑三十秒也肯定跑不过马,所以她一定要将马骑走断了他的后路!

连夏听出她往马车方向跑去,故作恼怒道:“哎,别把我的马儿骑走了呀!…一会我可怎么回去!”

梁曼没时间去分辨他语气真假,只手忙脚乱爬上马鞍。

她上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反身想将连住马匹的套绳断开,甩掉车厢这样累赘重物。只是情急之下找不到趁手工具,徒手使足内力也无法斩断麻绳。

眼见对方已经喊到十,她选择不再浪费时间。梁曼抓起马鞭凌空狠狠劈下,大喝一声:“驾!”

可扬手一连迅疾抽了数十记,□□黑马依旧毫无反应。

一滴冷汗自脑后淌下。

远处传来男人若有若无的轻笑。

连夏低低笑道:“呀,这可糟了。怕不是时候太晚马儿已经睡着了,你再使点劲看看能不能将它叫醒?——二十!”

…他故意的!马被他做了手脚,这果然是耍她的圈套!

可梁曼从头到尾就没有选择玩与不玩的权利。她当机跳下马向林中狂奔而去。

果不其然。就在她落地的一瞬,连夏也从池中哗啦站起。男人边走边拾了件衣服随手穿上,口中连续不断地高声逼近:“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梁曼又急又怒。咬牙回头吼道:“你犯规!!”

连夏抚掌大笑:“那可真是对不起!…那我和你当面道歉好了!”

……

树叶掩映,月影重重,梁曼在林中头也不回地拔足狂奔。

除了草丛中嘶嘶切切的幽静虫鸣,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狂乱又急促的心跳。

愈走林子愈深。乃至于树影繁密到遮挡住月光,让人辨不清脚下泥泞的路。

梁曼匆匆用鞭梢拨开脸侧横斜的无数枝叶。

一个不慎被树根绊倒在地,脚底霎时被异物刺穿。她咬紧牙关,趔趔趄趄继续向更深处跑去。

男人低哑的声音从远处飘飘忽忽传来:“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梁曼顾不上去想他是怎么知道的。待又闷头飞跑一阵,体力将要耗尽了。她撑住树呼哧着站定。

停下后,脚心才觉出钻心的痛。

…确实是走不了了。看来如今之计,唯有正面应对。

不过才略微歇了几息,男人从树后慢悠悠踏着落叶踱来。

他连衣物都没穿好。连夏只随意披了件外衫,敞着一身悍利强劲的赤果男体。细碎的银白月华隐隐绰绰落在胸膛纵横可怖的伤疤之上,周身透出股压迫至极的杀伐之气。

男人优哉游哉走来,含笑询问她:“这是要认输了么?”

梁曼屏气凝神沉默不语。她紧盯连夏脚下步伐,心中默默估算距离。

趁其不备,她高扬起马鞭。梁曼孤注一掷地使足所有内劲,迅疾狠厉的抖腕甩出这一着!

对方并没有躲闪之意。

马鞭破空咻咻而下。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鞭子准确劈住他脚踝。但与皮肤相触的那刻,马鞭却迸发出清脆刺耳的鸣金之声!犹如击打于铁石一般。

男人纹丝不动。一双微斜上挑的凤眼弯弯。

梁曼愣了一瞬。她不死心地连续往他身上胡乱抽打。一时间,各样叮叮当当清脆急促的声响夹杂着咻咻风声不绝于耳。

脚下,无数繁杂树影不住摇晃。漫天落叶天女散花般围绕二人飘摇而下。

他却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男人言笑晏晏,立定不动。

在如窒息般心悸的绝望之中,梁曼崩溃大叫:“你根本没有武功全废!!你个骗子!!”

连夏忍俊不禁。大笑:“笨蛋!留着保命的功夫怎么能告诉你呀!”

抬掌任意一扬,“啪”地把住四处飞舞的马鞭。男人展臂一捞,顺势将梁曼拉过来稳稳带入怀中。

晦涩阴冷的惨白月影之下,眼前这张年轻俊美的脸庞根本苍白到不像是活的。连夏低头看向怀中之人。他呲牙,对她展示出一个阴森鬼魅的恐怖微笑。

男人拖长声音,慢条斯理开口。

“三——十——。你,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