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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三长生药

“当时的中原虽有正统皇室,但已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其下各州府更是群雄割据独霸一方,中原暂还未出现华燚那样一统天下的人物——可为何诸王都不谋而合的造船出海,为何所有人都深信长生不死之传说呢?”

“而这座地宫的主人,也是当年爱慕郦祝的追随者之一,他的陪葬品许多都与郦祝相关,这也是上任教主在此建教的缘由。我整理了这些人留下的记录郦祝的故事…条条列列所有证据都证明了一件事。”

“郦祝,真的是不死之身。——这就是诸王对璇玑城深信不疑的原因!”

此言一出,堂下寂静一片。众人瞠目惊舌。

有人情不自禁低声喃喃:“…那她,那她若真的不死,岂不是该活到了现在…?”

座上之人啧啧叹道:“按理来说当是如此。但可惜,就像众所周知的那样,那座耗费了几万匠人无数日夜精心打造的绝世巨船甫一下水便被浪花吞没了。自此郦祝在世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无人见过她的踪迹…或许她真的被大海卷走,此时正于海底承受那永无止境的窒息的痛苦呢。”

众人脸上皆出现了不忍之色,似乎都不约而同地在想海底下有个人永远也死不了的恐怖场景。

连夏在上首支颐,饶有兴致地看。他见连一个虎背熊腰的魁梧大汉脸上竟也显出了些许胆寒和畏怯,心中只觉好玩。他反正向来无法与人共情。

“好了好了。”男人拍拍手打断众人的神思。他兴致勃勃道:“接下来该讲到哪了?——噢,我还没开始说两年前的事呢。”

“我确实找到了璇玑城,也确实拿到了几样宝物。但可惜的是,我并不知东西该怎么用。一把怪模怪样的镜子,被我失手捏碎后丢了。一只不知什么效果的蛊虫,被我随手种在一个女人身上。”

穆长老深深低下头去:“想必,她便是教主带回的那位姑娘了。”

连夏朗声大笑:“不错,正是她!”

堂下便有人惶惶道:“听说这姑娘身上有毒,一碰就让人中招…想来就是那怪蛊在作祟!看来这璇玑城的传说也实在名不副实,中看不中用…”

连夏笑道:“怎么就中看不中用了,你这是不知这蛊虫的真实作用。”

接着便将蛊虫的两样作用简单一说。说罢,略有些自得道:“这下你们明白为什么说她有大用吧。”

甫一说完便有人拧身下拜。有人嘴里高声恍然:“啊,原来如此!——教主大人神机妙算,我等佩服!”

男人顺着声音一找,发现又是刚才那个跪下磕头的人。连夏有些惊奇:“咦,你懂我?”

来回废了这老功夫可算是被教主关注到,关岳欣喜若狂。但面上丝毫不敢表露。

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教主乃天神下凡,小人怎可随意揣测,更不敢妄图懂您了!——只是小的斗胆一猜,教主找来的这个姑娘定是为了对付太初峰那帮蠢人的!”

语毕,上头的人却并未出声。

关岳还以为自己是说中了,心中更是暗喜。

他忍住兴奋继续道:“教主实在英明!只要用了这个姑娘,咱们可以去那座山上将所有蠢货都一个一个的废了武功!”说着还假作忿忿道,“哼!什么天下第一,什么狗屁云凌!谁给他们胆子敢踩在我们无相教头上作威作福?…咱们把那太初峰占下,把他们通通变成废物!再让他们的狗屁掌门跪下给咱们教主磕头!”

座上人没有出声。

许久后,对方才冷冷地说了句:“…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真的打不赢姓云的。我真把太初峰那破地方放在眼里了。”

关岳察觉出他语气不对。

他惶恐地抬眼看去,却见座上之人正重重揉着眉心。对方整个人都沉沉地隐在阴影中看不清楚神色。

关岳心下大感不妙。他慌乱起来,语无伦次道:“…不,小人绝不是这个意思!小人是觉得姓云的那一剑实在太可恨!咱们该把他山上所有弟子都杀了才…!”

话未说完,男人揉着眉头,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闭嘴。

堂下众人噤若寒蝉。

大殿安静良久。半晌,才听那人淡淡道:“…很久之前我曾立过誓,此生绝不踏入太初峰半步。但此事与姓云的没什么关系。我也已经把他武功废了。”

那人的语气明明无比平淡,但所有听者都在此时莫名地不寒而栗起来。

连夏将眉心的手轻轻搁下。

他平静道:“我就是单纯的。特别,特别,特别。特别讨厌那个地方。”

此时,每人心头都浮上了一个疑问。但无人敢开口相询。关岳更是跪在地上抖得和个筛子一样。

只有穆长老再次突兀地打破了平静,老人开口转移了话题:“老朽猜。教主是觉得,郦祝身上也有与那位姑娘一样的蛊虫。郦祝就是靠着这个蛊迷倒了天下枭雄。教主想看看,蛊虫炼足阳精后是否会有长生不死之效。”

这下座上之人才将刚才的事情给放过去了。但他也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站在最后的应向离整场下来都在出神。

他本以为梁曼刚才所说全是假话,从未想过义父要真对梁曼做什么过分的事。甚至逃离地宫的心都有些不坚定。

应向离还未完全接受义父恨他的事实。

乍听此言,他有些茫然,没反应过来对话的意思。却有人瞬间就察觉到了其中的机会。

厉丰抢上一步,重重磕头跪在地上。

怀着无穷的恨意与恶意,他颤着声。由于过于亢奋,厉丰语调都有些怪声怪气了。

“…我无相教二百七十八名弟子,愿为教主效力!”

那个自感说错话的关岳也忙跟着磕头大表忠心:“弟子愿为教主效力!”

堂下顿时也跟着稀稀拉拉地拜下几人。

有人兴奋,有人暗自搓□□笑。也有人觉得不好,小声否决:“…不好吧,这未免也太…而且怎么知道这蛊虫算不算炼足啊。”

厉丰怪笑道:“怎么不好,冯兄难道是好男色吗。但为了教主大计,好男色也先捏着鼻子忍一忍吧。…咱们二百来号弟兄全都献身还怕喂不饱一只虫子么。”

一时间各人心思各异,众人抬眼去望座上之人的意思。可对方面色自方才起就一直不好,支着头垂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连夏眼皮掀也不掀,只冷然地挥挥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所有人都看出教主此时心情极差,已没了什么说话兴致。之后又是穆长老带着安排了其他事宜。

待一切事物均已妥当,各堂主纷纷领命散去。

但厉丰却诡笑着往后慢慢踱来。

他径直来到已僵成个树桩的应向离面前。厉丰袖着手,满意地欣赏对方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到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他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贴心安慰:“应左使,大家都知道你爱干净。放心好了。”

厉丰咧开嘴,对他露出一个无比恶意的微笑。

“等开始的时候,弟兄们一定让你第一个上。”

应向离恍惚地站在原地。

他失魂落魄地等了又等,才见那男人从座上起来,脸沉沉地往下走。

经过他面前时,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嘴巴比他先一步张开了:“…义父。”

他喊住那人。

一时间,什么九转盟什么心法什么圣功他都不记得了。他只知自己好似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空张着嘴,应向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属下不懂,为何要试试蛊虫是否长生。蛊虫又取不出来…”

但对方看也没看他地随口应了声,义父仍是阴着脸往外走,一副心情不好不想说话的样子。应向离早都不知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但他下意识地一直追着义父走。

转过一处拐角,却见前面有人躬身站立。

应向离认出这是先前在殿上一直磕头的人。

义父显然也认出了此人,他纳罕地停住脚。问:“你在这做什么,是在等我么。”

那人忙不迭地深深埋头下拜。关岳抖着声音颤颤道:“是。禀教主,小人是来向教主请罪的。”

此言一出,连夏唇角竟露出点笑意。

他沉吟了一阵,似乎是在嘴里反复咂摸着这几句话:“嗯,请罪…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何罪?”

关岳见此举有效,这才松了口气。忙低头诚恳道:“…小人蠢笨如猪,方才殿上失言惹了教主不快。小人罪该万死,请教主责罚!”

他狠狠心大声道:“小人该死,小人先给自己掌嘴!”

说罢,对方响亮地扇起自己耳光,边扇边跟着大骂自己。

连夏倒也不喊停。他饶有兴味地背着手在旁看了好一会儿。

对方脸颊很快就高肿了起来。但见教主一直盯着看,关岳丝毫不敢停手,也更不敢放水。只咬着牙,一下一下狠命狂扇自己。

扇到口角流血,嘴里还口齿不清地坚持高喊:“…小人蠢笨如猪!小人罪该万死!”

连夏渐渐觉得无聊了,什么东西看久了都有点没意思。他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示意够了。

关岳此时的脸简直肿的像个鲜红的猪头。他惴惴地停下手看着教主,一时不知对方是否已经消了气。

男人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他慈爱地探手抚上他后颈,像对待一条小狗一样安抚地拍了拍。

他笑道:“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

手拿开之后,对方脖子却有些不正常地歪了。

关岳像面条一样软了下去。口鼻泵出几尺高的灿烂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