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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分手+起诉)|微精神分裂避雷

梦里稀碎的回忆结束。

身侧的加斯睡颜终于安静,相较于昨晚,嘴唇也不再源源不断地冒出中伤言语,脸庞严峻又带着紧锁的眉头,似乎衬得血色淡了些。即使很久之前梦里的他,此刻就在眼前,伸手却好像失真一般,让人觉得不真实。

除了中途那次惊醒,他昨晚倒是好像睡得很好。

再看向并和自己肤色对比,才意识到种族的差异,他或许应该更晒晒太阳。

龚柔慕掀开被子正准备起身,手腕却被身侧拉住。

加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睁开双眸,白皙皮肤上的嘴角弧度上升,眼底却没有笑意,“嘿!这么着急走?”

龚柔慕冷冷回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加斯轻哼一声,幽蓝双眸懒洋洋望向龚柔慕,“手枪小姐,那个‘小模特’,离他远点,最好。”

龚柔慕挑眉,他又变成这样,和回忆中相差甚远。

为了增添语句可信度,又补充道,“虽然要求保密的,不过我能说的是,”语气一顿,“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高献?”龚柔慕质疑着,凭空说这么一出,是不是半真半假都说不准。

“剩下的——我暂时真的无可奉告。”

龚柔慕看了渐亮的天色,抽出加斯的手掌,脱离了肌肉的贴附,手腕处对冷空气更敏感了些。

面不改色地拂去多余灰尘,“多谢。可你又安的什么心?”

“也许你只有被咬疼了才知道回来。”

龚柔慕皱眉,“加斯,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你才可以‘救风尘’?”

躺着的加斯笑了。

“你是说救风尘——”

“你会告诉我你是谁吗?你是‘加斯’吗?”

加斯把手掌划过龚柔慕的小臂皮肤,懒洋洋调侃着,“或许以手枪小姐的好奇心,你比我更适合做记者呢?”

龚柔慕冷眼,“我应该知道你的回答的。”

“你要是实在好奇——其实你知道可以去我工作的地方问问的,不是吗?”

“加斯!”龚柔慕起身,垂眸盯着床上的男人,“好吧!你要我来说吗?你从来不让我叫你的名字——你为你的姓氏感到羞愧,你是不是有一个嗜酒的父亲?或许犯罪?或许家暴虐待?至于你的母亲是不是只能忍受?或许你的母亲从小家教森严,却最终和你的父亲在一起,生下你。

“手枪小姐不——”

“可你母亲从未抛弃你,至于种种原因,很大可能是因为你的父亲,她去世了,她留给你的只有那架钢琴。老旧,落灰,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不去碰它,但你再也不能原谅你父亲。而关于你母亲的回忆,逐渐在你记忆里得到完善,甚至于你对你的母亲到现在仍有依恋……

她滔滔不绝说着,那些他没告诉过她的事情,最后叹了口气,问道,“我和她像吗?加斯。”

沉默的空气横隔于近在咫尺的两人中间,还是加斯呼了一口气,半笑着开口,“手枪小姐,你编故事的能力完全不亚于一个敢于抢眼球的娱报记者了。”

龚柔慕反问,“不是吗?你西服里的旧羽毛骰子,是你养的宠物吗?它死了是吗?原因很多,我不想再猜了。我想说的是加斯,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意什么。”

加斯看向龚柔慕,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微弱的笑意静静看着她,等她气喘吁吁把一堆话说完,没打断,也没有更多的词汇从他嘴里发出。

看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在望着琐碎朝阳的反射下。

“我也养过鸟,它死掉了,不是饿死的。”说完,龚柔慕试着挑眉,缓解眼角的酸热。

加斯抓住龚柔慕手腕,收紧,不解地看向龚柔慕。

龚柔慕像个反派一样地勾起嘴角笑了,“还要我继续说吗加斯?我脑子里一点也没有你所期待的那个‘悔改’,那只鸟就不应该遇到我——它应该遇到的是你们这些见到小动物会忍不住心软带回家的人——反正它本来就会死的。

“对这些小动物,我可以眼都不眨地把刀尖捅进它们柔软的肚子,把它们开膛破肚在我眼里和推开门一样。可是等我长大发现你们都不这样,好像我这样才是怪人。

龚柔慕收起笑容,“说了这些够了吗?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像个正常人?你从未对我说过的过去,那是你不愿意袒露的记忆。但是现在不需要了,你不需要再告诉我你的过去了。我们真的结束了加斯。”

加斯缓缓坐直了身子,裸露的肌肉从羽绒被中涌现,他海妖般的嗓音缓缓开口,“也许现在‘手枪’小姐不理解我在说什么,但要是你不想再提起那些尖刀,可以把它递到我手上,又或者你可以把你柔软的肚子露给我。”

加斯低沉的嗓音收尾,微微侧首,修长的手指圈圈地绕着龚柔慕手腕的尺骨,想要更进一步的动作时。

龚柔慕咧嘴,歪头,“够了吗?可以放手了吗?”

加斯没作答,似乎带着笑意,闭着眼,微微点头,。

他只是预感到她会有很长一段日子不再来找他了,可能会发生一些和他无关的事情和遇到新的男人,可能会忘掉他。但他知道她也会再回来的。

去学院之后。

出租车司机电台中的天气预报主持人用夸张英式腔调说着,伦敦会有连续降雨和一次大降温。

还没走到教堂式的教室,裤腿上就已经沾满了泥点,像是涨潮后被拍在礁石上的浪花甩上的水滴。

来到泥塑教室后,只不过这次的模特,不再是上次的那个……

接过冰凉的泥块和工具,在充斥着节能日光灯的教室静默地开始一上午的揉搓。

等再走出那个陶土和湿霉味充斥着的窄房子,碧眼的老师在走廊尽头等着她。

看了一眼走近身侧的龚柔慕,吐了一口烟圈,淡淡说道,“米勒交代最好课后告诉你。”烟圈在粘腻的空气中散去,“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闻到女人身上有着明显的烟草味,龚柔慕扇着气味,“没心情和你浪费时间。”

“好消息是昨晚,有位匿名买家把糖那幅画买走了。”

偶尔一幅画会被卖出去,没什么稀奇的。以这个概率发生,也许下半年都没下一幅画被卖出的收入。

可等女人说了数字,龚柔慕一时之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是她这辈子都用不完的钱。

等回过神,甚至怀疑真实性,“不会是洗钱吧?“

“至少是正规流程手续。”

“没有留下名字?”

女人耸耸肩。

“那坏消息是?”

“没办法,米勒甩给我这个烂摊子,只好由我来通知你。”碧眼女人清了嗓子,“很遗憾地告诉你,有人将你的画作因为涉嫌抄袭,而告上了中国法庭。”

“你的画展不得不因此推迟。”

“抄袭?推迟?推迟到什么时候?”

“现在还不确定。”

“我去问米勒。”龚柔慕亮起屏幕。

“最好不要。”女人放下香烟。

“理由是?”

“她大概现在才睡下,熬了整夜,准备那边文书忙得焦头烂额。不过关于你的作品被告抄袭,可以问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尽可能地回答。”

“我现在能做什么?我只想尽快开办画展,至于其余的我不在乎。”

“毫无疑问,最简单的方法是私下调解,米勒试过,可对方态度很坚决,只能通过法庭见面。”

“?他以为他会胜诉吗?”龚柔慕侧目,不耐烦地追问,“我可以直接联系他吗?”

“或者他起诉留下的地址呢?我当面和他说。”

女人侧目确定龚柔慕的状态,摇摇头,“不可以。”

龚柔慕冷笑,“你的决定不免让我怀疑,这场起诉是不是对方暗中会把胜诉的资金打进你的银行卡,当然前提是对方能赢的话。要是米勒的话,她会给我的。”

“对面律师发现你当面……人身攻击,这样的行为会我们后续进展不利的。”

“我当然不会!”龚柔慕摊手。

“是的,你现在应该更理智冷静一点。我们回想出一个最优的解决办法,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我们,和安静等待。”女人指尖不紧不慢抖落最后一截烟灰。

现在留给龚柔慕的选择永远只有安静等待。

画完这幅画就好了,闭上嘴巴就好了,长大了就好了,出国了就好了……好像什么都不做,遇到的事情什么都不做出选择,只要安静地等待着,她就可以得到最优的结果。

“去他妈的!”龚柔慕骂了一声。

龚柔慕摇了摇头。

去他妈的!!

脑子像是一团下水道里的苔藓,呼出的热气也变得浑浊,像是变成湿乎乎软趴趴的镣铐缠挂在身上,却怎么也抽身不了……

一瞬间,她的视角好像抽离出了这个可触摸的世界,可她又分明听到雷霆在耳旁咆哮,看到闪电在眼前呼鸣,阵阵震动,连同心脏同频抨击。

一声沉闷短促的响声,眼前暗沉沉的墙壁开裂,好像能吞进房间里的所有东西,缝隙间恶鬼争夺而出,她看到浅色的日光窗外黑影也不断地飘过,却不害怕,她熟悉无比地看着那些恶鬼,他们中有的低唱,有的叫骂,有的哀嚎,有的尖笑,但是都只有一个面容,他的面容。

都是……他的样子。

可他又是谁?龚柔慕拼命睁眼想要看清楚他的样子,想要直视丑陋的残魂,可总以失败告终。

稀疏的恶鬼魂魄塞满房间,黑暗不断向最中心处塌陷,源源不断,前赴后继,他们别无去处,只能在她面前猖狂,龇牙咧嘴。

她口干舌燥,只想立马喝一口酒,或许此刻只有酒精会冲淡这种恐惧和不安。

低声叹道,这都是梦。

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梦,可她有时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了。

她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恐惧,可也没法再迈出双腿。她的眼里没有眼泪,只有极度兴奋的笑意,她在为再次陷入熟悉的沼泽而庆幸。

她一个人迈着步子走向女巫的药水沼泽,周围的一切魔法逐渐将她吞噬。

突然门铃响了,那场反复的旧梦里可没有这个内容。

这次会是一个新的梦吗?

这次的梦会将她撕碎吗?

“你还好吗?”声音温暖,有人从背后轻轻扶住她,跌入满是暖气香味的怀抱。

这真的不是梦吗?

突然全身失重,不断向下坠落,大风吹着衣衫和长发,冷气钻进每一寸肌肤,直到拇指和食指旋转,她才重新看清眼前,深深地喘息。

手掌握上家里的门把手,上面还有自己的余温。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回了家。

那么远的路程,她居然走回来了,而这之间的记忆又像被当作卡纸裁掉一般,空白且毫无踪迹可寻。

但是这次,拧了两遍,门锁没开。

也许是房东伊丽莎白太太把锁换了,当然不排除上了岁数的房东会拖着蹒跚步伐上门换锁,也可能是这年久失修的问题,当然更有可能是后者。

正推门进去,只觉得屋子里的热气扑面而来,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原因,甚至大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就被人从身后立刻推到到了门后。

一阵熟悉的气味瞬间笼罩在龚柔慕身上。